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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 抚弦 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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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一夜有惊无险,恰到好处的示弱和威胁终于搏来了片刻喘息之机,拿捏住徐泓只是一个开始,至于往后如何,方游山实在不敢太乐观,但此刻他也没有余力焦虑了,从撵走徐泓后心神稍稍放松了些许,伤痛与疲惫立时反扑。方游山靠在桌侧晃了晃头,再看杨微时周身伤痕累累,又必须待在水里,没一处伤是当即就能处理的,他索性又放了些血喂他,一刀下去又添新伤,正巧鱼缸旁就有一方矮榻,方游山无暇多想,将伤随意裹了裹,甫一倒下就散了神志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睁眼时被阳光刺得酸胀流泪,方游山一个激灵坐起来,猝然回头看向鱼缸,但见水面平静,青色的鲛人依旧安安静静躺在里面,这才回过神,迟迟听到了屋外一下接一下顽固的敲门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泓虽无进出自由,却也摆明了不好糊弄,见方游山过了许久才开门,面色阴沉,放着药不给,先抱了一大床被褥搡到方游山怀里,方游山眉头还没皱起来,那厢已开始挖苦,“寒舍榻冷衾薄,给方公子备床厚被子,下次用不着我干等一刻钟,先也回去睡一觉再来等你开门罢!”

        方游山头还有些昏沉,一时语塞,徐泓原本瞪着他,却不知在脸上看到了什么东西,面色竟变得古怪,沉默片刻后阖眼长出了一口气,留下购来的衣食用度,径直甩袖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游山将一干物品收回屋内,随手捋了一把头发,却摸到一手的水。他生在海里,因为太过熟悉,对水反倒不及阳光那般敏感,他缓缓望向屋里唯一的水源,放轻脚步走了过去,杨微时在鱼缸里连姿势都没有变过,但从案台下一直到他休息的矮塌前,却多了一滩溅出的水痕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游山抬手,迟疑地在池壁上敲了两下,没有一丝回应,杨微时的脸盖在乱发下看不清楚,他凝视良久方收回视线,略微思索,回到门前大力拉开屋门,年久的门枢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,接着又被哐当一下合了回去,他做完这些,一声不响走回杨微时身前,只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,方游山看到杨微时试着撑起了手臂。

        杨微时感觉身上没一处不疼,意识却是极难得的清醒,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幻觉,但至少没有全然迷失在欲海中了,他又试着摸索了几下,每每想睁眼去看身在何处,眼珠却一片胀痛,连带着额角到整个脑袋都头痛欲裂,什么都看不清。他猜测自己又被换了个笼子,也有可能又被卖去了什么地方,就算看不见,这里的感觉跟原来也截然不同,说不上哪不对,周遭的海水仿佛比从前轻了许多,也没有人声。寂静之中心底生出强烈的不安,他摸到了这个笼子的一处角落,撑起胳膊想把自己挪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往前爬一点心里的恐慌就浓重一分,杨微时摸着光滑的池壁,愈发觉得这不像海底的笼子,更无法再骗自己听到的声音是幻觉,他作为人活了整整二十六年,屋檐闾阎二十六载春秋,无数次推门出入宅府街巷,熟悉到就像呼吸一样可以忽视,怎么可能听错?

        所以他回来了吗?他在哪?刚才是看守他的人出去了?杨微时捂住胸口,心脏因为情绪起伏一阵揪痛,浑身止不住发抖,他摸到身上的衣服,从后领开始捋平,在胸前对襟叠压,系好腰间的系带,衣冠整理妥帖后,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游山默立在旁,拿着药瓶的手顿了顿,终是收了回去,杨微时只安静了片刻,突然不知因何又激动起来,频频抬手去寻鱼缸的出口,他如今坐起来都勉强,手臂的高度连水面都碰不到,腕上镣铐撞在池壁叮当作响,方游山皱眉见他惊慌失措,不明何意,分明方才他制造了离开的假象后杨微时才敢有所动作,为什么现在又毫不顾忌,不怕闹出动静再招人过来?

        “杨微时?”

        方游山试探着唤了两声,俯身去看他的反应,杨微时却魔障一般在池壁上疯狂抓够,鱼尾也极不协调地跟着扑腾,又溅出一地水花。方游山见他一番动作屡屡拉扯伤处,不顾死活地要往外跑,正恼如何逼他镇定却怕再吓到他,亏得杨微时体力有限,不多久又精神不济,颓然蜷回角落里,仍不忘死死拢住衣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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