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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如果将谈成男女朋友定义为初恋的话，那么姜璨二十六年的人生中还没有开启这样的历程。这乍一听有点奇怪，但实际上也并不罕见，特别是在现在的女生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不意味着姜璨是个和阿眉说的一样，是个没有一点世俗欲望的人。相反，姜璨平静的外表下涌动着波澜壮阔的情感。她丝毫不认为那些暗涌的波澜就亚于爱情狂热的焰火。单相思也是爱。暗恋也是爱。与有男女朋友的名分的爱情相比，它们们并不会显得廉价。

        除去小学那些小打小闹的暧昧外，姜璨的第一段暗恋开始于高二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姜璨最胖的日子，不知道原因。可能是这座沿海小城的竞争很大，中学的氛围太过压抑，学生也太过忙碌，最后出现了过劳肥的征兆。她习惯于素着一张脸坐在教室第三排靠走廊窗户的位置，手撑着头，目光呆滞而安静，一坐就是一整天。当时班上最后一排是个美术生，借读在班上，染焦黄的头发，还涂口红，很引人注目，没少挨老派的班主任的骂。姜璨的目光却忍不住常常停留在她身上。她承认，她对自己没勇气做的事情其实充满了兴趣。

        姜璨并不太敢光明正大地回过头去望那个美术生，更多时候她借助着窗户回看，在反光里看到美术生拿出一只小小的粉盒，对着梳妆镜理两鬓那两缕刘海，忍不住想，如果自己也化了妆，那该会是什么样，别人看她的眼神会不会改写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凝望窗外的过程中看到裴泽。

        裴泽也是她的初中同学，一个在一班，一个在八班，从初一到初三就没在同一个楼层过，所以裴泽不认识她。但她认识裴泽。更准确地说，从初中到高中，绝大多数人都认识裴泽、他是永恒的风云人物，他是学校的神话。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全市最好的高中，同时学数学和物理两科奥赛，在火箭班始终维持着年级前五名的名次，岿然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从未认真打量过裴泽，直到这一刻。他站在窗口和某个男生说话。姜璨半边脸藏在墙后，关注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孔。她很在意男生的鼻子，那漂亮的轮廓让她的心轻轻动了动。她的目光渐渐下滑，经过他隆起的喉结，也经过他结实但并没有明显肌肉块的手臂。那一刻，一种突如其来的电流卷过她的身体。她觉得，自己似乎喜欢上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场盛大而漫长的暗恋。姜璨走出教室，创造着遇见他的机会。假装目不斜视地经过走廊。似乎漫不经心地朝火箭班的窗户里一瞟。放学路上，她最开心的时刻就是遇见裴泽骑着自行车离开，在路灯的照映下，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的姜璨还处在和妈妈无话不谈的年纪。姜璨的妈妈也知道这件事。她知道的不多，大概就是姜璨对那男生挺喜欢的之类。她以为，男生也有这个意思。还对姜璨说，我觉得这个小伙子蛮好的，长得不错，人看着也好，云云。

        高中对姜璨来说是一段挺灰暗的日子。她很努力，但成绩总是上不去。离异的家庭，烦心的破事，进入高中后一落千丈的学习成绩，都让她受到了很大的困扰。身在理科实验班，许多老师看惯了天才，喜欢掐尖，对她这种学习方式嗤之以鼻，觉得她脑子不好用，也觉得她白费功夫。姜璨的总成绩在理科班总是吊车尾的，好在文笔不错，但作文偶尔会因为跑题扣掉一些分数。这次语文考试，她发挥的特别好，考了年级第一名。但是，语文老师却在讲评试卷的时候忽略了她。她原本渴望着老师的表扬，却听着老师表扬了几个学霸，却没有提班上的最高分究竟是谁。讲评结束后，语文老师忽然说：“有些同学，这次考的不错，但想想你之前的成绩，自己心里应该清楚，这多大程度上来自于你的能力，又有多大程度上来自于侥幸呢？”似乎觉得这样说的力道还不够，甚至补充说：“我想，还是后者更准确一些，不要沾沾自喜，还是要沉下心来踏实学习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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